街頭音樂人@陳細細

街頭音樂人可能是旅者其中一個最期盼的風景。他們通常都只能偶然遇上:拉著破音小提琴的白髮老人, 彈吉他的殘障樂手; 可能是一團奏弦樂的隊伍, 吹奏傳統笛子的印地安納人, 或者手風琴演奏者, 一拉一彈, 就是人人幻想中巴黎最浪漫的其中一幕。我在地下鐵當中, 冷清的街頭或者人來人往的墜道之間想像街頭音樂人背後的故事, 是甚麼讓他們走到街頭演出呢?

然後從巴黎人朋友口中得知, 浪漫的幕簾拉開其實是集團式的骯髒交易。巴黎人都知道, 不少「樂手」背後由黑社會操縱, 因此6號線上每一個拉手風琴的大叔都會奏同一首歌, 技巧也未必齊全。他們準時地以朝9晚12的上班姿態等待旅者因沉醉在巴黎浪漫中間而打賞幾個euros。地下鐵職員每每對他們視而不見因為不在工作範圍, 踫到鐵路公司的警衛就會識趣的馬上下車保持不會被抓住的距離, 於是警衛也不會特別留難, 他們「長做長有」, 只是不知道剛好倒霉「跑唔到數」的一天會怎樣?

鐵路公司其實也有一群簽約樂手, 好比的London underground, 拿著牌照在規劃好的空間演出, 但收入還是全靠觀者的獻金, 或售賣他們自己的手作光碟, 不見得比無牌那一班生存得容易。這些音樂人每年還得接受挑剔法國人的screening board 才得以繼續留低, 當中的某些造詣實在不比在台上演奏的差, 一切一切大概都是因為際遇。又未知這些人的故事是怎樣? 是土生土長的巴黎人嗎? 是為了糊口所以在地底下彈唱? 都曾經帶著無盡音樂夢嗎?

一次我在Chatelet站聽一個小型弦樂團聽得陶醉, 脫口對身邊的人說不知道他們這樣近距離看到歡眾盛讚的眼神會有甚麼感覺? 會不會很享受有夢想成真之感? 你看那邊拉小提琴的應該是個日本人, 他的琴譜有自己的日文名呢, 老遠來到巴黎, 就是為了音樂……

身邊的人一言驚醒了我 : 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他是比較希望站在台上而不是這個發臭的地下鐵車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