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仔麵店的賢仔與事頭婆＠急急子
第一次到土瓜灣的開利車仔麵，看見老闆賢仔，我猜他有三十多歲，我心想：「做得車仔麵店老闆，應該唔㑹廿幾歲卦，雖然佢個樣有啲似細路仔扮大人。」結果，賢仔回答我，他只有二十六歲，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叫他做「老闆」或許他不㑹承認，因為他還有個「事頭婆」。
事頭婆，可䁥稱她「肥姐」，潮州人。三十多年前，開始在土瓜灣和九龍城一帶推着木頭車賣車仔麵，當年餸菜款式不多，木頭車只容得下魚蛋、豬皮、蘿蔔。1987年，這間在銀漢街和隆德街十字路口的開利車仔麵尋找新老闆，肥姐便頂了來做，至今已經二十八年了。這間車仔麵店的特色，是客人和廚房零距離，整個舖位基本上是個廚房，客人隔着玻璃看到廚房有什麼餸菜選擇，直接向肥姐或賢仔落order，然後客人可坐在馬路邊吃麵或到旁邊另一舖位吃麵。由木頭車走到食店，餸菜款式由幾款變成幾十款，招牌菜是三豬：豬腸、豬皮、豬紅和牛腩。
肥姐是賢仔的媽媽，但賢仔在店內不㑹叫她「媽咪」，只㑹叫她「事頭婆」：「喺舖頭，佢好有威嚴，要尊重佢，始終係事頭婆。喺屋企，就可以有商有量。」他形容媽媽是「強人」：「以前，佢一個人出貨、入貨、煮嘢，打理成間舖，keep到水準同生意。返屋企，又要照顧三條化骨龍，屋企嘢又無話馬馬虎虎，家務做足，功課跟足！好強㗎我阿媽！」阿賢自小在車仔麵店出沒，放學便到店內吃麵，晚餐亦是在店內吃。中學時，他有時㑹到店內幫忙執枱、洗碗，但肥姐不讓他煮餸。直至三、四年前，賢仔正式到店內幫忙，肥姐才教他烹調。
車仔麵店工作辛苦，廚房又熱，賢仔的兩位姐姐，在完成學業後，都拒絕接手店舖，然後，這決定臨到年紀最少的弟弟。賢仔本來都沒打算接手，只是應媽媽要求，完成學業後便到店內幫忙，後來，他便決定留下。留下來的原因，除了希望減輕肥姐的負擔，還因為「街坊情」：「初期有啲街坊唔信任我呢個o靚仔，唔想我煮麵，想事頭婆煮。後來，大家對我慢慢有信心，有時唔見我喺舖，仲㑹問我去咗邊度。」車仔麵店與客人關係緊密，還有其他例子：有客人喜歡吃開利的牛腩，卻不想吃麵，他㑹預早一、兩日通知賢仔，特別order「車仔麵店牛腩飯」；冬天時，賢仔㑹約街坊一起在店內打邊爐；賢仔有位客人幾乎晚晚都來吃車仔麵，這裏仿如他的家，而賢仔亦在他的婚禮內擔任伴郎一職：「熟到做埋伴郎，我諗真係好少有。」
我覺得賢仔不像「時下年輕人」，他現在的生活，是朝五晚九，五點半便回到麵店處理食材，七點半開舖，十點去街市買料（豬腸和牛腩都用新鮮的，不用急凍肉！），一直做到晚上九點半才收工，中間沒有落場時間。一星期只有星期二一天休息，那天賢仔還㑹到上環買冬菇；一年只有三日假，就是農曆新年那幾天。我聽着，就覺得好辛苦，這樣子，還有時間約朋友嗎：「我啲朋友都係一星期返七日工！都係咁辛苦」沒有半句怨言的賢仔説。自從在麵店幫忙，賢仔因為工作辛苦和廚房的高溫，瘦了二十磅，但站在肥姐身旁，又不會顯得弱小。我問肥姐覺得賢仔怎樣，她答：「擔得起嘢！大個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