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

《 奇蹟 》@Midd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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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天你終於等到了 奇蹟 出現。

一直以來,你都在等他的回望,即使你是已經花過多少時間,只會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沒有留意到別的人與事,也不懂再介意,你的身旁已經再沒有支持你繼續等待下去的人。並不是值不值得去等的問題,只是你為了等他,你漸漸都沒有了笑容,也忘記了一些本來你重視的生活、理想甚至身邊人;每次見到你,你總是心不在焉,想與你說話,但你一顆心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想令人輕鬆開懷一點,但你似是已經習慣了苦悶;想勸你不要太執迷,但你只是點頭答應、並沒有真正將說話聽進心裡。於是大家也不好再說甚麼,不能反對你,也不能再支持你,你感到孤單,反而讓你更死心不息去等那一個人的回頭。

然後那天,不知道是哪來的運氣,他竟然主動來找你。雖然,他平時也會有主動找你的時候,例如他想你幫他做甚麼事情、例如他只不過想有一個人聽他說話甚至將情緒發洩,你漸漸已經練成隨傳隨到、任勞任怨的境界,但也不等於,他在有需要的時候就會一定找你,你知道他有太多選擇、你有太多對手,而你卻只能默默等候他把你記起。但那天不同,他找你了,不是因為甚麼事情要幫你去辦,也不是只不過想找你談一通電話,然後就再消失無蹤;他竟然難得地主動約會你,你已經忘記了有多久沒有得到他的邀約,就只會記得他拒絕過你的邀約多少次,而你都不敢再主動去約會他。這一次卻不同,他約你去吃晚飯,還讓你選擇你喜歡的餐廳;晚飯上,他沒有再像從前般只會將目光放在手機上、由得你一個人找著話題來自問自答,他有注視你的雙眼,還會對你好好地微笑——這讓你覺得受寵若驚,因為他平時總是對你不假辭色,不論是在面對面的時候、又或是只在手機的短訊裡,你都很難得到他的笑臉回應;你不是沒有祈求過有天可以如此,為了可以得到他的笑容,你才會願意一直付出、做盡了你以前本來以為不可能做到的許多事情。你投入過很多很多,但始終都得不到,漸漸你將他的笑容當成是你追求的理想,他對你的回望變成你每天都會許下的心願;越付出,越重視,越投入,越希望得到同樣的回報。

只是你沒有想過,這天自己可以輕易得到他的回眸。這一切都讓你覺得不太真實,也讓你沒有了原本應有的自然反應。曾經你幻想過,如果可以與他真正相對,你會和他分享甚麼趣事,會怎樣令他開懷大笑;但如今你卻笨笨的只懂點頭回應他的說話,又或是將原本想表達的心意說得生硬笨拙。曾經你也想過,如果可以與他在街上肩碰肩同遊,你會想方法讓彼此可以靠近多一點、親近更多,但這夜你們在街上遊走了多少地方,太過在意的你,始終都未可與他有更深入的接觸。或者嚴格來說,你其實並沒有真正觸碰到他真正的一面,因為你這夜就只懂為著可以與他見面而過度緊張,你想知道他找你的本意、卻又怕會讓他感到厭煩而不敢去問,你們是真正交心嗎?其實不盡然。即使這夜你是得到他的注意、他就留在你的身旁,但你對他始終太習慣去抬頭仰望,而不是平等的互相對待;有些朋友之間的正常回應或關心,你是本來早應該得到,但你已經太習慣去得不到、去祈求他的施予,同樣,有些事情你不懂去問、他也不會主動對你說明,而你卻已經感到很幸福了。即使在最初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你求的並不只是他對你回望、對你微笑,也不只是朋友間應有的尊重、交心、關懷與愛護……可來到這一天,這些本來正常不過的交流,都已經變成了一種 奇蹟 ,讓你感到無比慶幸,也讓你變得不再自然,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有去追求與放手的權利,而不是只能等待仰望。

後來,夜深了,你們各自回家。在回家路上,你還是為著這晚和他可以見面而感到興奮,你回想了很多,也開始自責為甚麼會錯過這晚難得的機會;其實自己也可以主動一點?在那幾次目光相碰的時候,又或是在過馬路、彼此手背輕碰到對方的那一瞬間……其實自己應該好好把握這難得的好運,但為甚麼自己竟然會如此輕易讓那些機會錯過?你越想越覺得自己像一個笨蛋,但心裡還是在盼望,下一次當他再來約會自己,就不可以再如此放過這點好運了……他應該還會再約會自己吧,因為這晚他也有對自己笑了,他應該也是感到愉快吧……你這樣空自亂想了幾個晚上,他都沒有再主動找你;到了哪夜你終於忍不住了,傳他短訊問候,但他卻如以前一樣,只有已讀不回、沒有半點反應。你漸漸又變回不敢主動打擾、就只有默默等他回望自己的心態。然後過了很久很久,在一次跟朋友閒聊中談起他,原來那時候他的另一半另結新歡、冷落了他,於是他也開始時常約會其他異性,目的不過只是想令對方也感到生氣、為他著緊多一點……朋友說到這裡,悄悄看了你一眼;你看了看他,讓自己微笑一下,接著說,沒關係,只要他開心喜歡就好。而且你也能夠擁有這猶如奇蹟的一晚經歷,自己其實應該要心滿意足才對,因為你知道,奇蹟並不是那麼容易出現……

而你是將底線降到有多卑微,方可以等得到這一次 奇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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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號 @Lu’s